除了臺南縣官田鄉的「隆田」舊名「蕃子田」,因
為縱貫鐵路在此設站,而遠近馳名以外,全省各地如臺南
縣的新市鄉、屏東縣的內埔鄉、新竹縣的北埔鄉、南投
縣的魚池鄉及彰化市等,尚有為數不少的「蕃子田」,本
文所要談的乃是位於臺南縣官田鄉的蕃子田。
    「蕃子田」顧名思義就是「蕃人耕作的田」,但我
以為追根究底卻應是原住民地名的擬音漢譯。例如臺中
縣的烏日鄉有「蕃子井」、苗栗縣的三義鄉有「蕃子城
」,未聞臺灣的原住民在漢人移民剛抵臺之初已進化至
能鑿井、築城;彰化縣的埔鹽鄉有「蕃同埔」、雲林縣
的北港鎮有「府蕃子」,很難從字面去推敲其字義,可見
凡此均以音譯的成分較高。
    往日的「隆田」村今析為隆田、隆本、南蔀三村,
古「蕃子田庄」乃是針對隆田、隆本二村而言,自勝利
路延伸經中山路直抵葫蘆陂西端盡頭,是兩村之間的分
界線。關於葫蘆陂一名之由來,一般的說法是此陂由於
葫蘆陂橋攔腰橫過,形如葫蘆故名「葫蘆陂」。然而,據
今仍矗立在隆麻公路邊葫蘆陂中的「毋許民番私捕塭內
魚蝦示禁碑」之記載:「民歷耕下則課田,逢旱則苗枯槁
,遇水則種飄流,耕苦累者不一。故,康熙伍拾參年,庸等
祖父傳齊眾議協築一埤,每屆秋淋沖崩,用土非小,破費
寔多,課命有關。自雍正參年,周前勘憫發借庫銀壹千兩
再築高岸堅堤,所以灌溉課田數百甲-----。」則此陂乃
是人工構築而成,並非天然陂塘,而「葫蘆陂」又或作「
蕃子田陂」,乃是圍堵「蕃子田溪」的溪水蓄積而成,未
築陂前的溪水繼續往西流向麻豆鎮的水堀頭,迥非如今
日般向南南東方折往東庄村方向,最終注入曾文溪的面
貌,可見此「葫蘆」實乃閩南語「蕃子」的音轉。
    <諸羅縣志.卷一.山川條>云:「倒風之水分三港,北
為鐵線橋港,南為茅港尾港,西南為麻豆港。」昔日曾文
溪以北的臺南縣,「倒風內海」深入內陸,今學甲鎮的新
芳村舊名「倒風寮」,用地名為此內海的確曾存在留下
了見證,而「茅港尾」實即「倒風港尾」略去一音之後
的音訛。麻豆鎮的水堀頭俗稱「龍喉」之處,是昔日麻
豆港的遺址,而下營鄉的茅港尾及麻豆鎮的水堀頭均與
葫蘆陂相距不遠,可見葫蘆陂的西邊盡頭乃是古早番子
田溪的出海口!不特此也,甚至就連曾文溪在學甲鎮的棧
寮與將軍鄉的白礁亭之間入海以前,可能也就是在此處
會合蕃子田溪入海!六甲鄉的龜子港及港子頭之得名,是
昔日內海的港汊曾經深入內陸的有力證據,故若說港汊
曾深入蕃子田庄,也是不足為奇的。
    清.道光三年(西元1823年)七月臺灣大風雨,導致原
流經麻豆鎮謝厝寮、方厝寮北邊,過佳里鎮子龍廟、萊
竿寮,轉北由學甲鎮棧寮附近入海之曾文溪,因山洪暴發
溪流滿急,於磚子井附近沖破溪岸,改道向西港鄉南流而
注入臺江內海,因洪流帶下內山崩陷泥沙淤塞臺江,於是
內海變為浮埔,八掌溪與急水溪也同時攜手合作,終於使
倒風內海成為歷史名詞。曾文溪自流過大內鄉之後開始
變得不穩定,亙古以來或南或北,也說不清已經歷過幾次
的改道,當年在「倒風內海」與「臺江」之間所形成的
半島,是曾文溪從上游所夾帶的泥沙,歷經不知多少個歲
月,才逐步堆積而成的,由荷據時期臺南縣的輿地圖看起
來,自鹽水鎮起劃一直線,往南經下營鄉、善化鎮、新市
鄉,可以看出即是古老海岸線的痕跡。
    隋代曾經與「流求國」有過三次交涉:第一次是在
隋煬帝大業三年,羽騎尉朱寬和海帥何蠻受命入海求訪
異俗,到達「流求國」,「言不相通,掠一人而返」;第二
次是在大業四年,「帝復令(朱)寬慰撫之,流求不從,寬
取其布甲而還」;第三次則是大業六年的一次軍事大行
動,由武賁郎將陳稜和朝請大夫張鎮州,「發東陽兵萬餘
人,自義安汎海擊流求國」,結果是「破之,獻萬七千口,
賜百官」,關於陳稜所征討的「流求國」究竟在何處?因
為<隋書>流求國傳有陳稜行軍日程的描寫,所以有線索
可尋。流求國傳所載的行軍日程是這樣的:
    自義安浮海擊之,至高華嶼,又東行二日,至句鼊嶼,
又一日便至流求。
隋時的義安即今廣東省的潮州,高華嶼就是潮州外海的
南澳島,吾人若攤開地圖,即可以發現自南澳島往東,穿
越虎井嶼及八罩島之間的澎湖水道,直抵嘉義縣的東石
鄉,正好就是「北回歸線」的行經路線。
    鼊嶼即奎壁嶼,也就是澎湖本島,此島東北角有高
約三十公尺的小阜名奎璧山,與同島西側同高的虎頭山
對峙,其間海面南凹,亦稱奎壁港;澎湖本島的最高峰是
標高五十二公尺的拱北山,在白沙島的正北方有吉貝嶼,
吉貝嶼的西南邊有姑婆嶼,閩南語拱北、吉貝、姑婆都
音叶奎壁與句鼊,南澳至澎湖的行程倍於澎湖至東石,極
吻合東行二日與一日之對比,故此句鼊嶼確即澎湖無疑,
陳稜所率領浙江之東陽兵,所以不直接由明州出海,而必
迂迴至潮州者,為確保向東直航即抵流求國也!
    <隋書>流求國傳中關於「流求國」的描寫云:
    流求國,居海島之中,當建安郡東,水行五日而至。
土多山洞。其王姓歡斯氏,名渴剌兜,不知其由來有國代
數也。彼土人呼之為可老羊,妻曰多拔荼。所居曰波羅
檀洞,塹柵三重,環以流水,樹棘為藩。王所居舍,其大一
十六間,琱刻禽獸。多鬥鏤樹,似橘而葉密,條纖如髮,然
下垂。國有四五帥,統諸洞,洞有小王。往往有村,村有
鳥了帥,並以善戰者為之,自相樹立,理一村之事。男女
皆以白紵繩纏髮,從項後盤繞至額。其男子用鳥羽為冠,
裝以朱貝,飾以赤毛,形製不同。婦人以羅紋白布為帽,
其形方正。織鬥鏤皮并雜色紵及雜毛以為衣,製裁不一
。綴毛垂螺為飾,雜色相間,下垂小貝,其聲如珮。綴鐺
施釧,懸珠於頸。織藤為笠,飾以毛羽。有刀、弰、弓、
箭、鈹之屬。其處少鐵,刃皆薄小,多以骨角輔助之。編
紵為甲,或用熊豹皮-----。
    隋建安郡治,就是今天福建省的福州,建安郡相當於
福建一省,臺灣的地理位置適位於福建的正東。臺灣海
峽最狹處約一百二十公里,最寬處不足二百公里,航程如
自閩江口至臺北距離較短,至臺中或臺南也不過三、四
百公里。以近代帆船順風的速度,一、二日可達,至遠距
離處,也不過二、三日。但,在六、七世紀的隋人,其海
上經驗及海船構造,當遠遜於千年後的明、清之世,如隋
時人需五日才到的地點,同一風力之下,明、清時人當無
須經同此的時間。反言之,即渡越臺灣海峽所需的時間,
隋時當不能少於明、清以來以至近代使用帆船所需的時
間。尤其,<隋書>並未言自義安至高華嶼是否曾經上陸
而有所擔擱?又或者五日實即三日傳抄之筆誤?
    條纖如髮然下垂的「鬥鏤」樹,應即是昔日臺灣鄉
野間水澤邊經常可見俗稱「林投」的「梛纛」樹,故可
利用其長條葉片之纖維織以為衣。高雄縣的路竹鄉原名
「半路竹」、彰化縣福興鄉的「半路店」、嘉義縣的竹
崎鄉與南投縣的竹山鎮及臺南縣的東山鄉與龍崎鄉各有
一個「檳榔宅」,其閩南語均音叶「波羅檀」。蒙古語
謂選汗大會的「庫利爾臺」,又或作「忽里勒臺」;西藏
語謂活佛轉世的「忽畢爾罕」,又或作「忽必勒汗」,故
臺南縣學甲鎮的「筏子頭」、善化鎮的「北子店」、臺
南縣的白河鎮與歸仁鄉及嘉義縣的新港鄉與彰化縣的花
壇鄉各有一個「埤子頭」、南投市的「拔子頭」、苗栗
縣後龍鎮的「鼻子頭」、彰化縣田中鎮的「排子頭」,
及全省多處的「埔子頂」等,也都音叶「波羅檀」。
    全省其他地方姑且不論,臺南縣下佳里鎮俗稱北頭
洋的「北頭」、麻豆鎮的「埤頭」、官田鄉南蔀村的「
埤肚」子等,緩讀之也都音叶「埤子頭」。ㄅ、ㄆ、ㄇ
、ㄈ四聲原可通轉,故「埤頭」與「麻豆」實一音之轉;
閩南語「田」有「ㄉㄧㄢv」、「ㄘㄢv」二音,閩南語
「不單」的「單」音「ㄉㄚ」又音「ㄋㄚ」,故官
田鄉一帶:隆田舊名的「蕃子田」、渡頭村的原名「蕃
子渡」、拔林村的土名「拔子林」亦均是「埤子頭」也
就是「波羅檀」的叶音。「波羅」即是「鳳梨」、「匏
蘆」即是「葫蘆」,而「葫蘆」音叶「鳳梨」,此所以圍
堵蕃子田溪形成葫蘆埤,而上游稱「布袋」尾溝也!
    前面所列「波羅檀」的叶音地名,大多數太偏向山
區,其較為密集且適當昔日海岸邊者並有港灣以資停泊
者,厥為「蕃子田」一帶。<隋書.陳稜傳>記陳稜征流求
之役如下:
    「(上略)大業三年,拜武賁郎將。後三歲,與朝請大
夫張鎮州,發東陽兵萬餘人,自義安汎海擊流求國,月餘
而至。流求人初見船艦,以為商旅,往往詣軍中貿易。稜
率眾登岸,遣鎮州為先鋒,其主歡斯渴剌兜遣兵拒戰,鎮
州頻擊破之。稜進至低沒檀洞,其小王歡思老模率兵拒
戰,稜擊敗之,斬老模。其日,霧雨晦冥,將士皆懼,稜刑
白馬以祭海神,既而開霽,分為五軍,趨其都邑。渴剌兜
率眾數千逆拒,稜遣鎮州為先鋒擊走之,稜乘勝逐北至其
柵。渴剌兜背山而陣,稜盡銳擊之,自辰至未,苦鬥不息,
渴剌兜自以軍疲,引入柵,稜遂填塹,攻其柵,斬渴剌兜,
獲其子島槌,擄男女數千而歸。帝大悅,進稜位右光祿大
夫,武賁如故,進鎮州金紫光祿大夫。」
    「月餘而至」,蓋包含自發東陽兵至抵達義安這段
行程所費去的時間。流求人初見船艦而以為商旅,往往
詣軍中貿易,這透露出並不乏有外商冒險汎海販貨至此
交易的訊息。「低沒檀」音叶屏東縣佳冬鄉的「大武丁
」;若依「波羅檀」音轉為「拔子林」之例,則「低沒檀
」又音轉為基隆市的「大武崙」、嘉義縣中埔鄉的「大
武巒」、嘉義縣阿里山鄉的「知母嶗」山、臺南縣大內
鄉的「大匏崙」與「大武壠」、臺南縣新化鎮「知母義
」的舊名「知母耳」、臺南縣玉井鄉的舊名「噍吧年」
、臺南縣下營鄉的「大埤寮」等,但「大埤寮」之「寮
」有可能如佳冬鄉「武丁潭」之「潭」,係音譯為漢式
地名以後,再視該處地理環境所附加。以上這幾個叶音
地名,仍以屬臺南縣者佔大多數,而尤其以「大武壠」與
「蕃子田」較具密切的地緣關係,「低沒檀」之於「波
羅檀」且具互為倒裝的音韻關係。
    臺南縣大內鄉的頭社村及官田鄉的社子村,是「大
武壠」頭社、二社的舊址,至清.咸豐三年始移「大武壠
巡檢」於灣裡街(今善化鎮),稱曰「雲嘉大武壠巡檢」,
致使後人誤指善化為大武壠社故地。另,「大武壠」又
為玉井盆地的總稱,據<臺灣地名研究>載:「四社熟蕃在
今之臺南縣的烏山山脈西麓一帶,已建立『大武壠』、
『芒子芒』、『茄拔』、『宵里』四社,分佈在這片沃
野。」這是屬於曹族的「四社熟蕃」,有別於「新港」
、「蕭壠」、「麻豆」、「目加溜灣」等屬西拉雅族的
「四社平埔」。玉井盆地中的大武壠頭社即今鹿陶,又
稱大年(Terorangh)社,二社故地在玉井北極殿附近一
帶,據當地耆老云玉井街上之大武壠祖廟北極殿,係由鹿
陶上帝廟分香火而來者,今北極殿所存古碑「重修北極
殿碑記」及「重修大武壠祖廟碑」俱足以證實。
    明末漢人流徙、荷蘭佔據,以及鄭氏主臺以後,漢人
開始大批移居,遂使臺南縣西部一帶,成為移民屯墾的地
區。原住在西海岸土著的西拉雅族,因所有的土地典
給漢人或被侵佔,故不得不移徙到山邊去開墾,終因抵不
住移民社會的力量,乃向東方的玉井盆地舉族侵佔,被逐
出的四社熟番因原住的大武壠盆地被侵佔,被迫移動到
布農族美壠、排剪、塔蠟袷、雁爾等社先住地的楠梓仙
溪流域,同時將布農族四社原住民驅逐到荖濃溪上游的
山地去,隨之佔有楠梓仙溪沿岸的土地。此外,另有一部
份曹族四社熟番向北遷移,越過山嶺而抵達白河鎮的六
重溪一帶居住,稱為「大武壠派社」。
    大內鄉的走馬瀨農場,是近年來由大內鄉農會大力
開發的一個新興遊樂區。此一片佔地甚廣,而背山(宵里
山)面水(曾文溪)的農場內有一座吊橋,面向農場入口處
的吊橋門楣上,大書著「大武壠」三個大字,竊以為這座
農場正是當年陳稜征伐流求之役的最後決戰處,也就是
低沒檀的都邑,是以時隔如此久遠而仍然任其荒廢,而斬
歡斯老模的低沒檀洞,則為其鄰近的大匏崙及大內鄉的
頭社與官田鄉的社子一帶,尋此一線追尋,則蕃子田、拔
子林、番子渡一帶即是當年的「波羅檀」,可說已經呼
之欲出矣!然則當年逆拒隋軍的乃是曹族,自經此役橫遭
空前慘重打擊,烽火孑黎深恐隋軍再至,爰越山進入玉井
盆地,再造其「低沒檀(大武壠)」社也!
    吳新榮<南臺采風錄>云:據文獻紀錄唐朝貞觀年間,
馬來群島發生了一次大水災,導致了民族的大遷徙,當中
有些可能抵達臺灣。不知其何所本而作此說,料非無的
放矢。該書又記載:據大內鄉頭社村耆老自稱,其祖先係
渡海而來,在大海中遇上了大霧,經過數日,正在不知方
向而糧食將罄時,天上忽現出一面大白旗,書有「太上李
老君」字樣,船就順此大白旗航行,不久終於抵達陸地,
這陸地就是臺灣。自此以後,每年舉行祭典時,參與祭典
者皆須身穿大白衣,手牽著手舞踴歌唱酬神。又說他們
登陸後已無食物,只由船艙找到一握老鼠吃剩的粟粒,而
以之傳種成為主要的糧食,所以直到現在每次收穫後,都
會握一把粟粒放在田畦給老鼠吃,稱之為「老鼠租」。
他們登陸後,不幸又遇著連續七年的苦旱,現在還留有一
首叫「七年旱」的歌,聽者無不傷心落淚云云。
    陳稜征伐流求國的隋朝大業六年,相當於西元六一
○年,再過八年隋煬帝就遇弒,同年李淵稱帝,改國號為
唐,年號曰武德,西元六二七年唐高祖李淵把帝位傳給唐
太宗李世民,改年號為貞觀,西元六五○年李世民駕崩,
貞觀年代終結,上距大業六年僅四十年,則曹族遁往山區
之後,可能來自菲律賓「蘇祿(Sulu)」群島的「西拉雅
(Siraya)」族,適時的填補了這一片真空,傳說的內容與
時空正好互相吻合。西拉雅部份承襲了曹族的社名,部
份引進了新社名,故佳里鎮原為「蕭壠」社,而玉井有「
宵里」社、善化鎮有「茄拔」社,而楠西鄉的舊名亦稱
「茄拔」,留下未遷的也就同化於新來族群了。
    大內鄉的頭社村部落西北邊最大的一處公廨,號稱
「太上龍頭忠義廟」,長久以來在公廨正對大門的牆壁
上懸掛一面白布令旗,記載其有姻親關係之蕭壠社、灣
裡社、新港社、社子社,並記其神靈名曰「篤加.阿李母
」(按:近年來被無知之徒妄將「阿李母」擅自改為「阿
立祖」),由於「阿李母」之「李」即道教奉為教祖尊稱
「太上老君」的「李耳」之姓,相沿又尊稱其神靈曰「
太祖(按:此名殆有「始祖」之義)」,故衍生出與「太上
李老君」有關的一些傳說。
    社子村的南方有「六雙」部落,蕃子田昔日有一座
國母山(按:此山已於興建高速公路時,為供築路基之用
而遭剷平),山上有「涼傘穴」之神祕傳說,六雙、涼傘
俱音近國語「老鼠」。惟,安倍明義氏<臺灣地名研究>
記曹族之全名曰「羅茲阿」,此音實音近國語「流求」,
及閩南語「鹿草(鄉名,在嘉義縣)」、「老鼠」,故所謂
「老鼠租」的施捨,可能是對昔日先住民曹族的一種感
念,久而久之,遂附會之於船艙中的老鼠。殷人尚白、大
韓民族亦尚白,此皆史有明文;日本語形容「白色的」音
近「西拉雅」曰「」,殷人奉為圖騰的「玄鳥」
、殷人祭祀舞樂的「桑林」、朝鮮半島的古國「新羅」
、韓國語謂「新羅」的「徐羅伐」等,均為一音之轉,此
西拉雅族人遇祭典所以須身穿大白衣也!「七年旱」的
祭歌與<淮南子>謂「湯之時七年旱」,又分明同一源流
之傳說也。菲律賓「呂宋」島的首邑「馬尼拉」或作「
蒲哩魯」,亦音叶「波羅檀」,<隋書>中詳載出師的行程
,隋時的流求國當不致遠在此地,但「五日而至」有可能
是此處的張冠李戴。
    <隋書.流求國傳>載朱寬第二次慰撫流求國,取其布
甲而還:「時倭國使來朝,見之曰:此夷邪久國人所用。
」以「首里」為王城的「琉球」人,自稱其國名曰「屋
其惹」,主要音節的「屋其」緩讀之正音叶「夷邪久」,
「琉球」土人的血統與進化程度,與臺灣的原住民相去
不遠,以致日本使者產生了誤認。西元1372年也就是明
朝洪武五年,明太祖遣行人楊載出使琉球,於是琉球國以
中山王察度名義歸附於明。當時人明知此琉球與<隋書>
所載之流求有別,明朝嘉靖年間出使琉球的陳侃所作<琉
球錄>特附有「群質疑」一篇,明人處理此被亂點鴛鴦譜
之琉球的對策,是稱「首里」之琉球為「大琉球」,而稱
事實上比此琉球大得多的臺灣為「小琉球」。
    根據<隋書>流求國傳的說法,隋朝與流求發生關係
的開始,是因為隋煬帝聽到海帥何蠻的報告,煬帝才遣使
朱寬偕同何蠻前往。既知道此島名曰流求,必定是有人
曾經到過這個島嶼,才層轉報告給當時相當於今天海軍
總司令的何蠻,最合理的猜測,最初發現這個島嶼的應是
閩、粵二省海上作業的漁民們。<隋書.流求國傳>云:「
隋海帥何蠻言,每春、秋二時,天清風靜,東望流求,依稀
有煙霧之氣,亦不知幾千里。」東望依稀有煙霧之氣的
地點,當然非離臺灣最近的福建省莫屬了。<隋書.流求
國傳>記陳稜流求之行云:「初,稜將南方諸國人從軍,有
崑崙人頗解其語,遣人慰諭之,流求不從。」崑崙人即是
「扶南」人,扶南王國以高棉和南越為中心,是早期雄視
中南半島的一個大國;位於高棉北方的真臘,曾經是扶南
的一個屬國,後來又有南掌崛起,也就是老撾的前身,現
在稱為寮國的地方,「南掌」、「老撾」與「真臘」互
為倒裝,而又音叶「羅茲阿」,無怪乎陳稜所將南方從軍
諸國人,有人「頗解其(流求)語」。
    但,國語「流求」雖音近「羅茲阿」,閩南語「流求
」則音近「魯凱」,故竊疑朱寬兩次入流求與陳稜所至,
殆為不同的兩地。<台灣地名研究>懷疑屏東縣恒春鎮的
舊名「瑯嬌」即「流求」的對音,並云臺中縣豐原市的
舊名「葫蘆墩」是由「波羅檀」變來的,又云「彰化縣
的鹿港,據說跟流求的地名有關。」儘管今彰化市有以
「陳稜」命名的路,「葫蘆墩」也確實音近「波羅檀」,
但是種種方面的證據總較臺南縣的薄弱。
    高屏溪兩岸是全臺灣「流求」之閩南語叶音及倒裝
地名最密集的地區,而音叶流求的「魯凱(Rukai)」,其
大本營即在高屏二縣的山區,高雄縣有「六龜」鄉、大
寮鄉有「琉球」又有「內坑」,並音叶旗山鎮的「嶺口
」、屏東縣竹田鄉的「六港」、佳冬鄉的「六根」與「
賴家」,倒裝為屏東縣的「九如」鄉、屏東市的「歸來
」、高樹鄉的「舊寮」、鹽埔鄉的「高朗」、林邊鄉的
「光林」、南州鄉的「溪南」、來義鄉的「古樓」、霧
臺鄉的「吉露」與「去怒」、高雄縣大寮鄉的「溪寮」
、橋頭鄉的「甲南」、旗山鎮的「坑內」等,故高屏溪
的出海口不遠處又有「小琉球嶼」。
    魯凱族必定不是一開始就蟄居在山區,而是由於受
到他族的逼迫,不願入山的部份魯凱,未嘗不可保留其社
名而熔入他族,一般的歷史學者往往忽略了這一點,而這
個認知在民族遷徙離合的研究上,是極其重要的。除了
高屏一帶以外,臺灣西部的沿海地帶,由北至南─桃園縣
大園鄉的「南港」、新竹市的「鹿子坑」、彰化縣的「
鹿(子)港」、芳苑鄉的「崙腳」與「崙腳」寮、嘉義縣
東石鄉的「龍港」、義竹鄉的「龍蛟」潭、臺南縣佳里
鎮的「萊竿」寮、安定鄉的「領寄」,以及麻豆鎮原有
的「猫求」港寮等,也都是閩南語「流求」的叶音,但這
些都和把這個島嶼稱作「流求」無關,以某一地域或某
一社的名稱作為島名,未免太過於小看了海峽對岸的民
間,非如官方之懵懵懂懂,否則史書中關於「流求國」的
描寫,執筆者又何從得知?
    <宋史.琉球傳>清楚的標出琉球的地理方位,是正史
中繼<隋書>之後,第一篇的官方文獻:
    琉球在泉州之東,有海島曰澎湖,光相望,-----
這是「澎湖」一名,首次出現在歷史舞臺。閩南語「澎
湖」音叶「排灣」、「百越」,及廣東省的「番禺」、
「平遠」、「寶安」等,而澳門北邊有「拱北」,澎湖則
有「拱北」山,及句鼊、吉貝、姑婆等嶼,故澎湖群島顯
然正是排灣族渡海來臺的中繼站。
    <元史.璢求國傳>言璢求位置,更較<宋史>清晰:
    「璢求在南海之東,漳、泉、福、興四州界內,澎湖
群島與璢求相對,亦素不通。天氣清明時,望之隱約若
若霧,其遠不知幾千里也。西、南、北岸皆水,至澎湖漸
低,近璢求謂之落漈。漈者,水趨下而不回也。凡西岸漁
舟到澎湖以下,遇颶風發作,漂流落漈,回者百一。瑠求
在外夷最小而險者也,漢魏以來,史所不載,近代諸番市
舶,不聞至其國。世祖至元二十八年九月,海船副萬戶楊
祥,請以六千軍往降之,不聽命,則伐之。-----不竟其事
。成宗元貞三年,福建省平章政事高興言:今立省泉州,
距璢求為近,可伺其消息,或宜招宜伐,不必他調兵力,興
請就近試之。九月,高興遣省都鎮撫,福州新軍萬戶張進
赴璢求國,擒生口一百三十餘人。」
    元成宗時張進赴求國,擒獲一百三十餘人,想必是
經過一場小戰鬥,可惜於登陸地點與交涉過程全無交待,
也許魯凱族之遁入山區即在此時。澎湖群島東南方靠近
東吉島附近,就是俗稱的「黑水溝」,西南信風起時,每
形成可怕的漩渦,元時稱之為「落漈」,亦有可能得之於
「羅茲阿」的叶音;<太平御覽.卷七八二>引<外國記>說
:「周詳汎海落紵嶼,上多紵,有三千餘眾,云是徐福童男
女之後,風俗似吳人。」「落紵」亦音叶「羅茲阿」。
    番子田公廨中亦保有一面白布令旗,記其神靈之名
曰「篤加.阿立母」,「立」音近「李」,可見「阿李母
」也好、「阿立母」也罷,都只是記音的漢譯字。東山
鄉舊名吉貝耍的東河村,村西最大的一處公廨記其神靈
之名曰「案祖.阿立母」,而原蕭壠社所在地的佳里鎮,
其目前可見的幾處公廨,卻均記其神靈之名曰「阿立祖
」,雖然七股鄉的「篤加」村就在其鄰近,但並未附加「
篤加」二字於「阿立祖」之上。
    麻豆鎮的大埕里與興農里的交界處有一座通稱「尪
祖廟」的「三元宮」,「三元」可能是「尪」的拆字,「
尪祖」音近「案祖」,緩讀之即是「阿立祖」,此廟顯然
乃是漢化的蕃廟。距尪祖廟東邊不遠處土名後牛稠的地
方,有一座奉祀關聖帝君的文衡廟,據該廟香燈碑記載:
乃麻豆社通土美涼、斗耳光等呈請為閣社香產,經臺灣
北路理番分府示諭,虞朝庄民及社番通土人等,務須遵照
舊約貼納武廟香燈,仍納番餉,兩相和睦者。則該武廟原
為麻豆社蕃的祖廟,其後漢神佔了蕃廟,與玉井之大武
祖廟同為蕃人之祖廟無疑。據蕃子田耆老稱,蕃子田部
落係由麻豆遷徙而至,故該部落每年農曆十月十五日,按
例都會回麻豆後虞朝關帝廟謁祖,並請祖神云云。麻豆
與蕃子田之間地名的音韻關係,前已提及不煩再述,值得
一提的是「牛稠」、「關帝」、「官佃」、「茄苳」實
乃一音之轉,倒裝即是「篤加」,故官田庄北有茄苳橋,
而臺南府城之牛稠港又所以衍成關帝港也!
    「案祖」緩讀之即是「阿立祖」,故「阿立母」急
讀之則音叶「阿眉」、「雅美」,蘭嶼島上的雅美族人
已正名為「達悟」,阿眉族人自稱其族名曰「邦仄」,這
說明了先後不同兩大族群間的融合現象,蓋「阿眉」或
「雅美」乃是較「邦仄」與「達悟」更早的先住民,後
來者襲用了先住民的族稱,「阿眉」一名本是「卑南」
族對他們的稱謂,事實上先住民已熔入後到族群之中,但
是後到族群之名卻因勢大而復顯,故昔日的「蘇祿(西拉
雅)」今已易名為「巴拉望(排灣)」,可知「阿立母」實
乃早期臺灣分佈甚廣的一個族群。
    除了以英語為官方用語以外,菲律賓將「塔卡羅克
」語訂為國語,洪敏麟<台灣地名沿革>云:「凱達喀蘭語
與菲律賓塔卡羅克語諸多一致。」昔日分佈在臺北縣、
桃園縣一帶的「凱達喀蘭」、新竹縣沿海一帶的「道卡
斯」、臺南縣安定鄉的舊名「直加弄」、花蓮縣吉安鄉
的舊名「竹腳宣」,其基本語根均音叶閩南語「篤加」
二音,余曾將臺灣所有的地名、山水名依其叶音,作一分
類歸納排比,結果發現以「篤加」的叶音佔第一多數,諸
如麻豆鎮的東角與潭垠、佳里鎮的兩處潭垠、將軍鄉的
竹子腳、七股鄉的竹橋與竹子港、西港鄉的中港與東港
、安定鄉的鄭柺、官田鄉的大崎及頂角橋與大鼓洋、新
化鎮的竹子腳及大坑與礁坑、永康市的大崎、仁德鄉的
大甲與土庫及土庫子與竹子腳、學甲鎮的宅港與頭港、
鹽水鎮及新營市與白河鎮的土庫、後壁鄉的土溝與竹子
腳、柳營鄉的太康、東山鄉的大坑與凍腳及大客庄與竹
篙崙,及東山鄉的舊名哆囉嘓、白河鎮的舊名店子口,甚
至二重港、二重溪、三重溪、六重溪、九重溪等,也都
音叶「篤加」,無怪乎<隋書.流求國傳>記流求風俗,要
說其「銜杯共飲,頗同突厥」了!
    「案祖」音叶「沃沮」、「沃焦」、「屋其惹」、
「夷州」,及「揚子(江名,即長江)」、安徽省的「望江
」、江蘇省的「武進」、「儀徵」等,「阿立祖」與「
阿立母」的密切關係,猶如「沃沮」之於「濊貊」。
    <文選.養生論>注引司馬彪說:「尾閭-----在扶桑
之東,有一石,方圓四萬里、厚四萬里,海水注者無不盡
焦,故名沃焦。」
    <莊子.秋水篇>成立英疏引<山海經>曰:「羿射九日
,故名沃焦。」
「扶桑」是朝鮮半島東南角「釜山」的對音,「尾閭」
則是「倭奴」的對音。
      琉球王城「首里」的「首」音近「石」,又音近
「四」,致產生「有一石方圓四萬里」之傳說附會,明
神宗萬曆七年又因「首里」之諧音,而頒贈琉球以「守
禮之邦」牌坊。中國古老傳說「海中的沃焦」,即是
琉球人自稱其國名的「屋其惹」,長江口殆即其出海的
前哨站。本指臺灣之「流求」被誤以為首里之「琉球
」,而「夷州」則被誤植於臺灣。
    蕃子田庄近年來消失了一山(國母山)、一溪(新鼻
溪)、一橋(鶆鷂橋),自國母山以西好大一片農地,均屬
臺灣糖業公司擁有所有權的農場,竊疑此山猶如佳里鎮
之北頭洋,乃是昔日原住民之祭場,故遺有「涼傘穴」之
神秘傳說。此山之所以名曰「國母」,並非有某皇帝或
國姓爺之母長眠於此,純粹是原住民語的譯音,故亦有人
讀如「狗母」。閩南語「國母」、「關廟」、「鑒裡」
、「鏡面」、「狗肉」、「簡仔霧」等均為一音之轉,
曹族的中南支稱「簡仔霧(卡那布)」群,仁德鄉有怪地
名曰狗肉、南化鄉有鏡面水庫;鑒裡或作哩,當地人則
讀如「耿黽」,關廟鄉神明遶境必由鑒裡王爺領頭,足見
當地實由於諧音始興起建關帝廟的念頭。
    蕃子田溪流經縱貫公路橋附近,本有一溪來會,目前
此溪上游已因官田工業區之設立而填平,僅剩縱貫鐵路
西邊河道以土堤圍成池塘,名曰「新埤」,然鐵道旁埋設
之標示牌,固名曰「新鼻溪」也。國母山與新鼻溪均未
曾留下地名,然以「大奎壁」又作「大龜肉」而言,麻豆
的「加輦邦」、善化的「茄拔」等實均為「國母」的叶
音,睦光、大目降、目加溜灣等為其倒裝;六甲的「洗布
」埤則音叶「新鼻」溪。縱貫公路蕃子田溪橋未構築以
前,蕃子田庄與溪北之三結義庄溝通,唯有仰賴今僅剩橋
礅之「鶆鷂橋」,此橋名稱十分別緻,然卻透露出蕃子田
庄之大本營本在隆田村,而此處另有小部落之訊息,南蔀
村的「蓮花」陂、善化鎮的「六分」寮都是閩南語「鶆
鷂」的叶音。「三結義」庄一名,一般人難免會聯想到
莫非開墾之初,墾首三人在此結成異姓金蘭,其實在麻豆
鎮的「四角子」(按:猶如新化鎮原「豬母耳」之改名為
「知母義」,最接近三結義的漢譯地名當推嘉義縣義竹
鄉的「三腳貓」)就可以找到其叶音地名。
    蕃子田庄及官田鄉的大部份於日據時代以前,在行
政區劃上長期屬「赤山堡」統轄,柳營鄉的五軍營是明
鄭營盤田的北路屯墾中心,相傳赤山龍湖巖為明鄭諮議
參軍陳永華所創建,今柳營鄉的果毅後猶存有陳永華的
衣冠塚,官田鄉內的二鎮、角秀、中脇等地,均是鄭氏部
卒屯田的遺跡,也是引動蕃子田逐步漢化的觸媒。所謂
「二月初四,赤山堡做戲,蕃子田庄做起」,凸顯出早期
漢人移民對原住民的高度尊重,赤山巖也成為除後牛稠
關帝廟之外,與蕃子田公廨關係最密切的廟宇。由於官
田溪的阻隔,渡頭村在早期歸屬善化里東堡;由於葫蘆埤
的經營權被壟斷的關係,隨著南蔀村在早期歸屬茅港尾
堡;西庄村與東庄村在早期歸屬於麻豆堡,東庄村有一個
稱為「瓦窯」的小部落,閩南語「瓦窯」音叶「惠安」,
西庄村的「惠安宮」為東西庄的原名留下了記錄!
註1:
    「番子田」的「子」音「ㄚ」,但「番子田」連讀
    此音極易變成「ㄋㄚ」;若「拔子林」連讀,此音則
    轉變成「ㄌㄚ」,聽起來像「Banana」。
註2:
    蕃子田溪在省公路蕃子田溪橋處,北北東方有一條
發源自烏山頭方面名曰「新鼻溪」的支流來會,此溪未
注入蕃子田溪前的拐彎處,在日據時期為日本人建一堰
堤加以圍堵,作為用以灌溉農田的水利設施,而名之曰「
新埤」,筆者的家園即北與此埤為鄰。閩南語「新鼻」
讀如「新埤」,而附近並無叶音的地名,可見溪名原是埤
名的杜撰(東鄰的六甲鄉雖有叶音的「洗布」埤,但距
離過遠),縱貫鐵路當局應有資料可稽。今鐵道以東之
河道已填平建工業區,新埤成一純粹之養魚埤塘矣!
註3:
    福建海澄與漳浦之間的海岸邊有「鎮海」角,浙江
    寧波外海亦有「鎮海」角,舟山本島有「定海」,福
    建連江縣亦有「定海」,澎湖縣的白沙鄉有「鎮海
    」村,鎮海村至通樑村之間所形成的內海稱為「鎮
    海」港,其閩南語皆音叶「倒風」,而「倒風」又音
    近明初稱臺灣的「東蕃」。
註4:
    臺中市的「水堀頭」原稱「捒加頭」,可見此名乃
    是譯音,故麻豆水堀頭鄰近稱「晉江」宅。
註5:
    吳新榮<震瀛採訪記>云:「清末東勢寮與六分寮、
    胡厝寮、方厝寮、謝厝寮均在溪南,總稱為『五虎
    寮』,是一種『聯防莊』。其後因溪流或洪水的關
    係,移庄的移庄去,現在的方厝寮與謝厝寮,竟在曾
    文溪北,為麻豆鎮轄內的安正里及謝安里。」曾文
    溪的河道在善化、官田、麻豆之間變動極為激烈,
    古代曾流經溪尾附近,今猶可從其地名嗅出訊息,溪
    尾附近的溪美線及東勢宅中排溝是古河道遺跡。溪
    底寮一名說明此地原在溪底,曾文溪之所以得名的
    曾文庄更早已遭洪水沖毀無存矣!麻豆鎮的「前班
    」音叶「曾文」,善化鎮的「什奶」音叶「菜寮」,
    這兩地昔日可能均瀕臨「曾文(菜寮)」溪。
註6:
    鹿陶西北邊鄰近有「斗六」、「大林」及「斗六」
    山,其語根應即是「大年」。
註7:
    吳新榮<震瀛採訪記>云:「(玉井鄉北極殿)廟中有
    -----等匾,又有嘉慶和同治年間的石碑,刻有『大
    武壠』的字樣,這就可證明『大武壠』就是噍吧年
    地方,很久以前有許多人不知道『大武壠』是在什
    麼地方,在這裏偶然發現,同人等大為感奮。」
註8:
    六重溪一帶的原住民,不同於「哆囉嘓(東山鄉)」
    、「店子口(白河鎮)」一帶的「洪雅」族,故因其
    來處稱為「大武壠派社」,吳新榮之考證有誤。
註9:
    吳新榮<南台灣采風錄>說:「文獻上有一紀錄:在唐
    朝貞觀年間,馬來群島做一次洪水,住民不得安居,
    各駕竹筏避難,而漂泊來到臺灣。」(按:鄭玉書<中
    菲間歷史文物關係梗概>第二章第二節亦有同樣說
    法,惜均未交待依據何等文獻資料。)既云駕「竹筏
    」漂泊而來,則何來「船艙」之設施?而船艙中的「
    老鼠」之說,也就不可能成立了。
註10:
     「龍頭」音叶「鹿陶」,此亦可以作為「大武壠頭
     社」由此遷往玉井盆地之佐證。
註11:
     「西拉雅」音轉為「徐羅伐」,猶如「毗舍耶」音
     轉為「巴塞赫」,故閩南語「蠔」音「ㄜv」。
註12:
     「曹(鄒、羅茲阿)族」與「呂宋」的關係實即密
     切,其南支的「薩阿魯阿(Saaroa)」音叶「宵裡」
     ;「扶西黎剎」是菲律賓的國父,「扶西」音近「
     歡斯」,惜不知今曹族尚有此姓否?
註13:
     浙江省的漓渚、臨歧、樂清,及福建省的南靖、萊
     洲、江西省的留車、黎川、臨川、南昌、南城、
     瑞昌、廣東省的羅鏡、黎咀、樂昌、龍川、龍村
     、容奇、廣西省的龍津、龍州、六甲、那佐、那
     陳、六陳、潞城、羅城、柳城、零奇、龍川、靈
     川、陸川、黎村、海南島的南辰等,也都音叶流求
     。
註14:
     臺灣最長溪流「濁水溪」的「濁水」即是「羅茲
     阿」的叶音。除嘉義的阿里山與南投的日月潭一
     帶以外,苗栗與臺南二縣的山區,亦為其主要的分
     佈地帶,故兩地均出現了南庄、龍船等地名。
註15:閩南語「牛稠港」又音近「五條港」,故臺南市的
     五條港指哪五港?出現了多種不同的版本。
註16:學甲鎮慈濟宮保生大帝福建省「白礁(音ㄉㄚ)」
     的祖家,可視同「波羅檀」的祖家。
註17:「西拉雅」只不過是以「蕭壠」社為盟主的部落
     群的統稱,故又有「馬卡道」等支族。
註18:凱達喀蘭(Kitagalan)族有加「Ki」在社名前的習
     慣,故在臺北盆地稱「大加蚋」或「大加臘」,亦
     簡稱「加蚋ㄚ」。「大加蚋」音近「直加弄」、
     「塔卡羅」,去掉尾音義猶「人」的「lan」,就只
     剩下音近「突厥(Turk)」的「篤加(Taga)」了!
註19:福建省的棠口、迪口、大干、大橋、焦溪、程溪
     、黛溪、長橋、長坑與洞宮山,及浙江省的東坑、
     大荊、長街、大溪、桃溪、東溪、張溪、江蘇省
     的大崗、江西省的銅鼓、東坑、大崗、丁江、長
     橋、大橋、廣西省的渡口、廣東省的東莞與銅鼓
     嶂、海南島的籐橋等,都音叶閩南語「篤加」。
註20:隆田村與東庄村之間的「過埤」,音叶善化鎮的「
     茄拔」、麻豆鎮的「加輦邦」。官田村與二鎮村
     之間的「廳太」應該也是原住民社名的音譯。「
     走馬瀨」實亦「大武壠」音轉。
註21:「鶆鷂」亦音近麻豆鎮水堀頭的「龍喉」,甚至六
     甲鄉的「林鳳」營,儘管有營盤屯田的事實,地名
     則應是原住民社名的音譯。
註22:赤山堡、茅港尾堡、麻豆堡、佳里興堡等在明鄭
     時都屬「開化里(下營鄉開化村)」統轄。
註23:高雄縣的燕巢鄉也有「拔仔林」又有「蕃子田」,
     在此「蕃子田」的鄰近復有個「波羅檀」叶音的
     「埤仔底」;彰化市亦有「蕃子田」,其西有和美
     鎮的「埤雅頭」,南有芬園鄉的「寶斗」厝,西南
     有花壇鄉的「文德」及「蕃子屯」與「埤子頭」;
     豐原市(葫蘆墩)的鄰近有「豐田」與「埤頭」;南
     投縣的草屯鎮也有「蕃子田」又有「北投」,南有
     南投市的「拔子頭」與「萬丹」山;日月潭的東西
     兩岸分別有「蕃子田」與「北旦」;屏東縣的內埔
     鄉也有「蕃子田」又有「豐田」與「富田」,順著
     竹田鄉的「福田」即抵「萬丹」鄉,泰武鄉有「武
     潭」村,新埤鄉有「打鐵」村,此皆可以作為「波
     羅檀」可音轉為「蕃子田」的有力佐證。(按:下
     營鄉中營村的「園子頂」亦音叶「蕃子田」,此所
     以下營鄉人於葫蘆陂的租有優先權歟?)
    據官田鄉戶政事務所資深職員許明跳先生所提供的
兩份資料(見書末附表),第一份是日據時期明治38年的
統計結果,當時蕃子田庄的平埔族總數僅32戶,人口數為
162人;第二份資料是民國35年的統計結果,總戶數為36
戶,人口數為181人。這兩份資料均僅有戶長的姓名,戶
內的成員則付之闕如。民國35年迄今,已經歷了五十六
個年頭,當時列名在內的人仕,除少數幾個外大部份也已
作古,惟對於該戶長的身世,還都能夠清楚的掌握。然而
明治38年的那份資料,距今已有九十七年,當中只有兩人
(陳羅傳、陳憨英)至民國35年時依然存活,而且平埔族
向來有長女招贅的習俗,很難從姓氏上去追蹤三代以上
的祖宗,加以當時人多為文盲,日常的稱謂又多喚以偏名
,因而有些戶長也就身世不明了。
    臺灣是在清光緒二十一年(西元1895年、明治23年)
被清廷割讓給日本的,以那麼少的戶數來看,則日據時期
的蕃子田庄只是一個寒村。惟據村中耆老云,番子田庄
最盛時曾有千戶以上的人口,由最西邊的匏子園至東邊
的布袋尾溝,都是蕃子田庄的庄域(按:關廟鄉的馬稠舊
名布袋,鄰近的布袋村又有布袋尾,此猶如珊瑚潭的馬斗
坪舊作麻豆坪,可見麻豆社起源地的買郎宅亦波羅檀之
異譯,而布袋尾則蕃子田之尾也),在今日公賣局的酒廠
附近,還曾經發展到有個十字街,後來卻不知是發生了甚
麼事,以致沒落到僅剩三十幾戶的地步。據故老傳言,清
朝時蕃子田庄的原住民十分強悍,鄰近村落的百姓對之
莫不畏懼三分,於是就有官方找來地理師以敗其風水,據
說蕃子田庄乃是所謂的「蛇穴」,地理師找到「蛇眼」
之處施以石灰,俾使蛇眼失明,接著又閹掉蛇的「睾丸」
,也就是在蛇睾丸處鑿了一口水塘,於是蕃子田庄的壯丁
就此「失勢」,也都目不識丁。這個傳說的真實性如何?
當然是姑妄言之妄聽之,付之一笑可也。竊想蕃子田庄
的沒落,應該與原住民的不諳農作,又有長女招贅的習俗
有關,蓋唯有長女具有土地繼承權,則其他的兄弟勢必非
赴其他部落入贅不可,否則即無以自存,這時設若入贅蕃
子田庄者為漢人,其田地即為漢人所有矣!而習於狩獵的
原住民,一旦無鹿可捕,又怎能不始租賃而繼以出售呢!
    所謂「二月初四,赤山堡作戲,蕃子田庄作起,拔子
林庄為止」,凸顯了漢人移民入臺初期對原住民的刻意
尊重,也從而可知當赤山堡一日一庄頭輪流演戲、拜拜
之風形成時,拔子林庄、渡子頭庄等都已充分漢化而成
為漢人的庄頭了。二月初四一星期前,遠在東山吉貝耍
的親戚已徒步到來番子田庄,這以後一直到鄭式宴客前,
酒自然是要天天喝個夠,在新市一帶就留下了「番兒謷
認親」這句諺語。日據時代初期,蕃子田庄一度改隸屬
於麻豆堡,不久即合原麻豆堡的東、西庄,及原善化里東
堡的渡頭、社子、大崎,與原茅港尾堡的南蔀,加上原赤
山堡的官佃、拔林、二鎮、湖山、嘉南等,另成立官田
庄,嗣後再改稱官田鄉至今。蕃子田庄的原住民誠然與
社子村、大內鄉的頭社村、東山鄉的東河村(吉貝耍)、
佳里鎮的蕃子寮、將軍鎮的漚汪,甚至左鎮鄉的拔馬、
新市鄉的大營等地的原住民,都有姻戚關係,有些即自這
些地方入贅而來,乙未日軍攻臺之役(俗稱走蕃子反),據
說也有不少人於斯時自蕭壠社(佳里鎮)逃奔而來。但是
如果硬要說蕃子田庄的原住民係自麻豆社移徙而來,或
者說頭社公廨是蕃子田公廨的祖家,都是不正確的。
    從聲韻的角度來看,蕃子田、蕃子渡、拔子林、波
羅檀、檳榔宅、「馬斗」坪、笨潭、埤肚子、麻豆鎮的
麻豆、埤頭、買郎宅、下營鄉的「麻豆寮」、佳里鎮的
埔頂、「北頭」洋、學甲鎮的筏子頭、鹽水鎮的飯店、
、白河鎮的埤斗子、埤子頭、東山鄉的埔子頂、關廟鄉
的「布袋」尾、馬稠、龍崎鄉的檳榔宅、新市鄉的蕃子
田、大內鄉的「馬斗」蘭、「北頭」角、「打鐵」店、
善化鎮的北子店等,均為一音之轉,「低沒」檀、大內鄉
的「大匏」崙、新化鎮的「大目」降、「知母」耳、玉
井鄉的「噍吧」年(「大武」壠)、龍崎鄉的「礁枋」子
、白河鎮的「大排」竹、頂埔、東山鄉的後「大埔」、
下營鄉的「大埤」寮、鹽水鎮的「天保」厝等為其倒裝
。麻豆鎮的虞朝、崁頂、「關帝」廟、官田鄉的官佃、
牛稠、下營鄉的橋頭子、六甲鄉的港子頭、東山鄉的牛
稠子、崎子頭、白河鎮的「關帝」廳、崎子頭、崁子頭
、崁頂、後壁鄉的上下「茄苳」、柳營鄉的大小「腳腿
」、新營鎮的許丑、「角帶」圍、「茄苳」腳、鹽水鎮
的牛稠子、北門鄉的「溪底」寮、館東子、佳里鎮的溪
子底、柑宅、將軍鄉的「崁頭」寮、「角帶」圍、學甲
鎮的紅「茄萣」、西港鄉的堀子頭、安定鄉的「許中」
營、新市鄉的橋頭、仁德鄉的牛稠子、歸仁鄉的崁子頭
、關廟鄉的龜洞、龍崎鄉的崎頂、考潭、崁子頂、左鎮
鄉的龜潭、楠西鄉的龜丹、玉井鄉的牛稠、山上鄉的「
牛稠」埔等亦為一音之轉,龍崎鄉的中坑、中坑子、「
吊狗」嶺、「大溪」口、「大溪」尾、關廟鄉的沓溪、
玉井鄉的「土墼」堀、仁德鄉的大甲、土庫、歸仁鄉的
潭垠、左鎮鄉的卓猴、安定鄉的鄭拐、西港鄉的東港、
中港、新化鎮的礁坑子、「大坑」尾、竹子腳、學甲鎮
的頭港子、宅子港、七股鄉的篤加、竹子港、北門鄉的
頂角、中角、佳里鎮的潭垠、鹽水鎮的竹子腳、新營鎮
的土庫、後壁鄉的土溝、白河鎮的店子口、土庫、潭垠
、東山鄉的大客、哆囉嘓、柳營鄉的太康、麻豆鎮的東
角、六甲鄉的「大丘」園、大內鄉的竹坑、官田鄉的大
崎、「大鼓」洋、「頂角」橋等是其倒裝。
    「波羅檀」與「低沒檀」兩者互為倒裝,隋時流求
國王所居的「波羅檀」確即「蕃子田」無疑也,麻豆、
埤頭、飯店、北頭洋、筏子頭等地可能還是其日後遷移
所至,蓋隋時的番子田可能即是在海岸邊,自麻豆、新市
一線以西之半島(明末清初),殆隋後始沖積而成者也。
故「蕃子田」與「麻豆」之關係,猶如麻豆五王廟之於
南鯤身代天府焉。至於「蕃子田」與「頭社」間之關係
,由波羅檀於低沒檀之主從關係可知,雖云低沒檀為歡斯
渴剌兜之都邑,然兩處之統治者固皆為歡斯氏也。麻豆
一地由於漢化甚早,至今已找不到原住民的公廨,更遑論
是公廨裏的令旗了;蕃子田公廨中所保存的令旗,與頭社
公廨者有其雷同之處,據說蕃子田公廨的令旗乃是頭社
公廨所贈,但令旗上僅記載蕭壠、社子兩社,是贈旗之初
蕃子田庄已為寒村,故遭頭社蓄意矮化也。
    麻豆的後虞朝(牛稠)之東有崁頂庄,閩南話的「虞
朝」、「崁頂」均音叶「關帝」,漢人移民爰依叶音的
靈感而蓋起了「關帝廟」。此與臺南的「牛稠港」音訛
為「五條港」,終致演變成「關帝港」,可說是異曲同功
。<隋書‧東夷傳>流求國條謂波羅檀洞:「塹柵三重,環
以流水,樹棘為藩。」蕃子田庄南有曾文溪,北有蕃子田
溪,今葫蘆泊(番子田埤)一帶在隋時可能即是曾文溪的
出海口,這樣的地理形勢,頗吻合「環以流水」的描寫。
今日的隆田村,已全然是漢人的聚落,其土地的地目依然
記為「蕃子田段」,極可能最初亦為原住民的居所,最低
限度也應該原為蕃子田庄人的田園。在隆田村與拔林村
之間更有一大片的農田,為臺糖的農場用地,該地偏東原
有一座「國母山」矗立其間,竊疑此山本是原住民的祭
場,而臺糖這一大片的農場,又奪自原住民者也。
    據<臺南縣志‧古碑志>第十號的記載,蕃子田庄原
立有一塊「漢文、羅馬字派撥累番示禁碑」(按:本碑既
失),這是一塊很罕見的漢字、羅馬字並列的石碑,碑文
既然使用羅馬字,必然是當地的原住民有不少人懂得羅
馬字的拼音,這是荷據時期荷蘭人教化的成果,可以想見
荷蘭人必然曾經在此地建教堂,甚或辦學校,這也間接證
實了蕃子田庄原是個千戶以上的大部落,才值得荷蘭人
在此地花費心思。今蕃子田庄大多數原住民的後裔仍然
篤信基督教,不信教的只居少數,但這卻使得他們幾乎完
全拋棄了其祖先固有的信仰,甚至於就連祭拜「太祖」
的典禮也不參與,以致於傳統祭神儀式中不可或缺的主
導儀式進行的「尪姨」與「牽曲」的舞者,都幾乎面臨
後繼無人的窘境。自從「陳川達」先生逝世後,已無人
繼起作為「桌頭」,上任尪姨「羅枝蓮」去世後,幸有「
陳秋燕」繼起,陳秋燕之父「陳雄(鴨母雄)」先生是村
裏吟唱牽曲僅存的碩果,曲調宛轉曲折娓娓動人,聽起來
如泣如訴,頗感哀怨。陳雄先生不幸於去年中風,若不趁
早將其牽曲錄音下來,就要步廣陵散的後塵了。
    今蕃子田庄原住民的戶數,比起民國35年來到底是
增加抑或減少,沒有確實的統計資料,一時也說不上來。
昔日的公廨今改建為「復興宮」,意謂蕃子田已恢復了
昔日的興旺,這其實是天大的諷刺(按:蕃子田原住民人
口數的銳減,恐怕與清廷多次調「四社土蕃」以平定他
處原住民及漢人移民的叛亂有關)。試看為甚麼今天的
蕃子田庄為甚麼幾乎已成為外來移民的天下?難道不是
因為庄裏的人把土地賣給外地人、和建商合蓋房屋出售
才造成的嗎?而本地人有因此成為「田僑」嗎?答案卻是
否然的,這不是很可悲嗎!有不少原住民的後裔因為在本
庄混不下去,只好遠走他鄉到外地闖天下,偶爾也會傳來
當中有些人發了財的消息,蕃子田庄人的資質本是相當
優秀的,不少人具有語言、音樂的天份,民國58年潘義林
先生擔任村長那年的鄉運動會,以村裏不多的人口,竟然
奪得團體總錦標,不是說明了渠體魄過人嗎?惟不可否認
的,祖先追逐山鼠、野兔、撈捕魚蝦的血液,仍在其後裔
的身體內流著,故好飲、嗜睹、好游惰、吃狗肉等誠為
眾所皆知的惡習,然其團結亦有足以道者,集體毆打小偷
事後集體認罪,單憑這點鄰村就不敢輕侮。
    蕃子田庄最早的外來人口,除入贅者以外,率皆經由
買賣農地的途逕,但有很長一段時期,外地人也都只是至
其農地耕作而已。外來人口絡繹而至,應溯自縱貫鐵路
的開通,並在隆田設站,而且本地還是隆田至二重港臺糖
小火車的起迄站,自此鐵路局的員工、貨物承攬運送公
司的職員、鹽物局的人員等就紛至沓來。接著是日本人
酒精公廠的設立(其煙囪的高度據說是遠東第二,惜已於
興建酒廠及農會倉庫時拆毀),當時本地住著不少的日本
人。臺灣光復後不久,國民政府徹退來臺,看上了蕃子田
東南方有一些小山坵,就把新兵訓練中心設在官田,而在
隆田設立了一處補給支援營,數目相當可觀的退伍老兵,
就因此因緣在隆田設籍落戶。由於縱貫鐵公路均在隆田
設站,交通相當方便,也因此而吸引了鄰近鄉鎮的人遷居
本地,外縣市至本地服公職,在此設籍的也不少,最近的
一批移民,就應與官田工業區的設立有關了。
附:「四社蕃」的「打手」歲月
    根據<臺灣省通志>的記載,康熙三十八年條:「二
月,吞霄土官卓个、卓霧、亞生作亂。------發兩標兵
及署北路參將常太進勦,並以新港、蕭壠、麻豆、目加
溜灣『四社番』為前部,个、霧等阻險拒,『社番』傷
死甚重。八月,署北路參將常太以『岸裡社番』擊吞霄
,官軍攻其前,『岸裡社番』迫其後,个、霧等大窘,
逃入內山。後以『岸裡番』設伏擒之,个、霧與亞生俱
斬於市。」康熙六十年條:「四月,朱一貴事起,----
--遣臺灣縣丞調新港、目加溜灣、蕭壠、麻豆『四社土
番』並前。------傳令『兵番』,殺敵一名賞銀三兩,
殺敵目一名者賞銀五兩,『土番』乘勢多殺人,聞者股
栗。」雍正六年條:「十二月,南路山豬毛生番戕殺漢
民。雍正七年二月,南路山豬毛番亂。先是於去歲十二
月,殺漢民二十二人,總督高其倬檄臺灣道孫國璽、臺
鎮王郡等調遊擊靳光瀚、同知劉裕攻山豬毛,調諸羅縣
知縣劉良璧堵後山,又撥『社番』伏擊截殺之,復儌北
路參將何勉相機擒勦,獲南路兇番十餘人,旋平。」乾
隆三十三年條:「十月一日,臺邑大目降人黃教豎旗糾
眾起事,據岡山,襲營汛殺弁兵,一時聲勢浩大,南北
為之動搖。臺灣知府鄒應元聞警,直會鎮兵,並領壯役
民『番』,合圍數日,互有殺傷,不下。事聞,下旨嚴
譴,限四月蕩平。十一月,福建按察使余文儀奉令赴臺
查辦,重整軍旅圍勦,於是教黨鄭純、黃芳等多被逮戮
,獨教竟不知所。」乾隆五十二年條:「(林)爽文逃
匿埔裏社山中,福康安率軍圍山,檄歸化『土番』入山
搜索,誅擒黨眾六千餘人,收其器械。」以上是清朝時
期官方調社番或化番助戰見於文書的實錄。
    <臺灣省通志>又載:永曆二十八年「喻留守東寧總
制使陳永華,調『土番』及佃丁六分之四至廈門。」、
永曆三十五年「命士兵同『諸番』共負土石,再築雞籠
城。」、永曆三十六年「------是月因守雞籠山,凡軍
需糧餉,皆『土番』背負頭頂,以為運輸,男女老稚均
任役使,以致農作失時。且督運弁目,酷施鞭,『土
番』不堪,遂相殺各社通事,搶奪糧餉以叛。竹塹、新
港諸社皆應,於是遣宣毅前鎮往勦,『土番』盡逃入山
,無糧可食,乃請降,許之。」以上為明鄭時期。
    據戚嘉林<臺灣史>的記載:西元1634年2月,荷蘭
長官布德曼士率兵及新港原住民征伐小琉球島,燒燬或
破壞該島之小屋、園地及少量糧食。同年5月,荷人再
度征伐小琉球島之原住民,由於麻豆原住民未像新港及
蕭之原住民一樣,派員參加此次之征伐,荷人認為這
損害其在安平之威嚴,乃擬派兵征伐,但因兵力不足而
延期。1635年11月23日,荷蘭長官布德曼士以500白人
分7隊,及新港人出征麻豆,殺麻豆男女及兒童26人,
其他居民為意外之攻擊所驚,放棄一切財物逃亡,荷軍
乃於次日將其周圍栽種多數檳榔及椰子樹之住屋盡予以
破壞並加以焚燬。同月28日,麻豆人派代表至熱蘭遮城
請求歸順荷人。1935年12月25日,荷蘭長官布德曼士復
率500白人及新港與附近各村居民400-500人,進攻安平
東北12或13哩處之「他卡拉揚(Takrayang)」[直加弄]
社,該地居民乃遺棄其全部所有物而急遽逃亡,於是荷
人掠奪其物,並摧毀、焚燒其大部份滿儲米糧之房屋。
1636年1月8日,荷人出征蕭壠社,該地居民於荷軍未抵
其地以前,即已放棄住屋及一切財物逃亡。隨後,蕭
社亦依麻豆社之例與荷人訂立降約,荷人並於歸途中經
大武(Tevoran)社炫耀其武力。1636年2月,有北路諸
羅山(Tirosen)、哆囉嘓(Dorcko)2社、大武豆社、大目
降、麻豆、蕭壠等其外7社及新港社、南部之大小放索
(Pangsoila)、他卡拉揚等及其外10社之長老集會新港
,聽受荷蘭長官布德曼士之訓示後,宣誓服從。1636年
5到7月間,荷蘭長官布德曼士率引隊伍約計百人與同數
之新港人及若干放索人,進攻小琉球島之殺人者。是役
荷人殺戮該地之人達300人以上,並俘捕男女之兒童計
554人,其中男人繫鎖於安平從事勞役,女子與兒童則
配置於新港。1641年底,新港、麻豆、蕭壠及目加溜灣
之原住民基督教徒,對南部山地敵人出征。1652年9月
7日,(郭懷一率眾起事)郭懷一戰死,華人逃逸,荷蘭
長官富爾堡召集前來助戰之2000名信教的原住民,共同
追擊華人。是役經過14天才平息,據「I.V.K.B.譯國姓
爺攻略臺灣記」中所載有關郭懷一事件,云助戰之原住
民有3000人,華人被殺達6000人。
    由以上記載,可見自從荷蘭人竊據安平一帶並征服
了鄰近的原住民以來,即以原住民尤其是新港、蕭壠、
麻豆、目加溜灣等四社原住民充當打手,及致清初每有
亂事,仍然征調「四社番」如故,直到嘉慶、咸豐以後
始日漸衰歇,同治元年三月所暴發的戴潮春之亂,已不
再見有官方征調原住民平亂的記載,想必是已完全漢化
了,歷經多次的戰鬥,恐怕也已所剩無幾了!「四社番
」既充當清廷打手,則清代發生在臺灣多次的亂事,豈
能保證「四社」均能安然無恙,全然不受池魚之殃?所
謂的「四社」依今日的認知,其實乃是很籠統的指謂,
蓋當時的一個社實際上只相當於一個村,而同一個鄉內
的其他村落,並未必就服屬於這一個帶頭的村,卻都被
籠統的歸屬於某社了。在荷據時代,蕃子田部落大約是
被歸屬於麻豆社的,荷蘭人及清朝的屢次征調想必都有
蕃子田部落的一份,加上鄰近的茅港尾昔日為財貨輻輳
區,為亂民之所必爭,這恐怕就是蕃子田庄何以到明治
三十八年時,僅僅只有三十餘戶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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